我生命中的三個女人

我生命中的三個女人

命運給你安排了這樣一條路，你擋都擋不祝這個故事，就是想說出一個結婚不到一年的男人，他內心真實的感受。———被採訪人

約訪人：費華，男，27歲，廣西人，1992年來深，已婚。

約訪時間地點：2001年6月某日，報社辦公室。

一天下午，費華打電話過來給我，聲音很低沉，說他已經結婚，而且將為人父了，但他現在心裡很苦惱，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費華長得一表人材，表達能力很強，是很能招女孩喜歡的那種男子。他說他高中畢業就來深圳闖，在深圳的將近十年裡，一共有過3個女友，最後一個成為了他的老婆。他向我講述了他的故事。

費華自述：我家兄弟5個，我是最校因為家在鄉鎮，那時候家中很貧寒，雖然小，但並沒有條件受寵。不過父母親對我們一向很慈愛，從來不捨得打我們，拉扯大我們5個，辛苦了一輩子，從來也沒有怨言。

在深圳打工的日子裡，我一直很努力和上進。從最早在生產線上做工人，我不斷努力學習，看書、學習充實自己，慢慢做商務、業務員，最後有了自己的事業，各方面發展得還算順利。可以說，是深圳給了我機會，讓我這個年幼無知的農村娃，到在這裡安下了自己的事業和家庭。

1992年來深圳打工的時候，我才18歲，認識了第一個女孩纖纖。纖纖是湖南妹子，也是打工的，長得非常美麗。纖纖是我的初戀，雖然很朦朧，但確實刻骨銘心。我們相戀的那兩年中，纖纖曾隨我回過兩次家鄉。她溫柔賢惠，對我一往情深，那真是一段無憂無慮的幸福時光。可惜年輕的我不知道珍惜，一不小心就把這份愛情丟失了。

我們的矛盾是在性格上。纖纖的性格比較任性，又年輕漂亮，有時不聽我的話，我覺得她太倔。有一次，看見外面有招演員的海報，我一看就說肯定是騙錢的，她偏不聽。她人長得漂亮，當然想擺脫打工的命運。結果花了幾千元錢去報了名，兩個月後，那個所謂的培訓班果然人去樓空。這是發生在深圳比較早期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因為兩個人都年輕、倔強，我們吵過很多次架。我開始提出分手，纖纖每次一聽就哭。我看她難過，又很內疚，結果過幾天兩個人又和好，就這樣時好時壞的。

1995年春節前，有一天纖纖很鄭重地約我到一間咖啡廳談話。她說她有個同學在家鄉，一直都對她很好，寫信給她希望她回去結婚。纖纖說：「費華，你到底有沒有想過和我結婚呢？」我很茫然，吵的次數太多了，對我和她的前途沒有信心。我說：「你自己選擇吧。我們的性格有些合不來，我很感激你對我的好，但如果我們結婚，我怕你會後悔。」纖纖聽了我的話，很傷心地獨自回去了。她後來再也沒有來深圳。雖然我曾經一再對她說，如果這一輩子她有什麼困難，都可以來找我，但她沒有和我聯繫過。這些年來我無數次地想起她，覺得非常對不起她當初對我的那一片真情。

1996年我已經在一家大公司做商務了，在工作中認識了另一個女孩茵茵。茵茵是北方女孩，非常勤奮和能幹。她也是從生產線上做起，那時已經在做業務員。我和她一見鍾情，兩個人性格投合，總有說不完的話題。

1998年，茵茵離開公司自己開了一家小廠，她很有上進心，到處跑業務，人曬得黑黑的，做得很辛苦。我很敬佩她，也心疼她，她在龍崗我在市內，我經常週末過去陪她，兩個人很默契。

我接父母到深圳來住了一陣，茵茵很懂事，買了不少水果補品來看老人。父母都很喜歡她。我和茵茵在一起兩三年，感情發展很穩定，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想兩個人再幹一年，在深圳買房供樓，建立我們的小家庭。

但是2000年1月，我們之間出現了一件尷尬事，破壞了這一段我原以為可以海枯石爛的情緣。那是個週末的晚上，我忙到7點才空下來，給茵茵打了個電話，說我過去她那邊。茵茵在電話裡猶豫了一下說：「已經很晚了，外面還下著雨。」我說：「沒關係，雨很校」然後我就坐車去了龍崗。

晚上9點我趕到那邊，茵茵不在家。房東太太說茵茵上午跟朋友去東莞談業務，下午回來了，這時應該在鎮上吃飯。我就打茵茵的手機，明明已經接通，她卻掛了。我心裡很不安。道茵茵一個人跑業務很不容易，有時難免要陪客戶吃飯、唱歌什麼的，可是我已經告訴過她我要過來，應該很快會回來吧。我又打她的手機，她卻又切斷了，後來就乾脆關機了。

說實在話我有點怕她出什麼事，不敢離開那裡，想等她回來。那附近有個錄像廳，我就買了個票進去了，然後每隔10分鐘左右給她宿舍打個電話，到晚上12點鐘她還沒有回家。那晚我一直在茵茵的窗下等到早上6點，無數個問號在頭腦裡翻騰。6點鐘的時候，天已經亮了，熬了一夜的我帶著滿身的疲憊回市內，打算從此以後再也不去她那裡了。

第二天上午9點茵茵打電話給我，說鎮上有個男孩叫阿軍，給她介紹了一筆業務，他們上午去東莞，生意談成了，所以晚上說出去慶祝慶祝。他們去吃飯唱歌到1點多種才回去，她喝醉了，阿軍送她回家。阿軍一直很喜歡她，那天他確實在她那裡待了一個晚上，但實際什麼事也沒發生。

我不相信，心裡這個結怎麼也解不開。那天我一直在茵茵家外面，她應該知道只要打開電話就能找到我。但她沒有。我沒有辦法接受這件事，告訴她我們就此分手，讓她以後別再打電話給我。茵茵一聽，在電話裡哭了，我還是非常生氣，乾脆把電話拔掉了。

第三天下班時，茵茵送了一封信過來，寫了我們相遇相愛幾年中的點點滴滴。整整9頁紙，一再解釋那天晚上的情況，希望我給她一個機會重新來過。我接受不了她的解釋，雖然心裡明明放不下，還是狠心地離開了茵茵。

那是最痛苦最失意的一段時間，我開始經常到酒吧喝酒。以前我從來都不喝酒，但那段時間經常深夜不歸，喝得爛醉，只想醉了就可以什麼都不想。有時候一個人開著車晚上到大梅沙看海，讓海風吹吹心中的鬱悶。

就在那時，我遇到了第三個女人，廣東女孩梅梅。梅梅長得不漂亮，年齡還比我大兩歲。但這個女孩很善良，是很實在又很會照顧男人的女孩。我身心都已疲憊，梅梅的溫柔賢惠和善良感動了我，梅梅也明顯表現出很喜歡我。

2000年的五一節，我帶著梅梅回了家。她是非常勤快的廣東女孩，做家務伺候老人，很快得到了我父母的歡心。在我們鄉下，男孩二十七八歲已經很大，父母都催我早點結婚生孩子。獨自在深圳闖蕩了這麼多年，又經歷了那樣兩段愛情，我也很嚮往能有個平靜、溫暖的家，可以讓我安定下來。

這樣，回到深圳以後我又見了梅梅的家人，開始討論辦酒席之類的事情。喜事的日子漸漸近了，我的父母已經把喜帖發給了各地的親戚，連遠在黑龍江的舅舅都來了我家，準備參加我的婚禮。婚禮前一天，我打電話給梅梅，讓她把身份證號碼告訴我，好買機票。結果梅梅在電話裡支支吾吾起來。梅梅說：「費華，有件事我一定要講給你聽。我是結過婚的，幾年前離婚了。你要考慮清楚，看要不要和我結婚。」

當時我大腦一片空白，電話筒掉在了地上都不知道。她在那邊哭，一直在道歉。在這之前我曾經問過很多關於她的事情，她總是閃爍其詞，不肯正面回答。我說：「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呢？現在所有的親戚都到了家裡，就等我們，我還怎麼考慮？」

我打了個電話回家，告訴父母說，公司有點事，我也還有些事要考慮考慮，要不讓親戚們先回去。我媽一聽就開始罵我，她以為我是放不下以前的那個茵茵。媽媽傷心地哭了，說我長大了就不聽大人的話了。她說：「你不回來，以後就別回來了，你就不是我兒子。」

聽到媽媽的哭聲我很難過，在深圳這些年，不論多麼艱苦、受多大的委屈我都沒有流過淚，但聽到母親的哭聲我也哭了。因為我一直特別尊敬和孝順父母，我真的不想讓他們難過。我答應媽媽，第二天回去結婚。

那個婚結得很苦澀，我覺得自己是被梅梅騙了。因為領證的時候是要拿戶口本的，梅梅的戶口本上寫著離異，她是實在瞞不過去了才告訴我的。我就這樣開始了婚姻生活。

說實在話，結婚之後梅梅對我照顧周到，窘了一個妻子的責任。父母都很想抱孫子，梅梅也快30歲了，我對梅梅說按照計生政策我們早點辦好準生證吧。沒想到，梅梅又為難起來，對我說出了另一個實情。她原來結婚時生育過一個女兒，已經8歲，跟著父親生活。因為這個原因，准生證辦起來還會有些困難。

我徹底絕望了，這個女人究竟還有多少事情是瞞著我的呢。我和梅梅的感情基礎本來就很淡薄，以為她善良實在，然而經歷了這樣兩次震盪，心中的那一點柔情已經蕩然無存。我雖然有了一個家，實際上卻還是沒有家，心中的苦惱不能對家人、朋友說出來。我開始又在酒吧裡買醉，自己安慰自己說，冬天已經來了，春天會有多遠呢？

就在這時，梅梅告訴我她真的懷孕了。我沒有一點喜悅，堅決主張打掉。但梅梅不肯，說她年紀已經大了，不能再做流產。其實，她也許是想用孩子留住我的心吧。最後我拗不過她，這個孩子就留下來，到今年底就要出世。

新婚很快變成了平淡的日子，我每天按時回家，她看她的電視，我玩我的電腦。梅梅曾經跟我談過幾次，說我對她太冷淡。我不是有意這樣做，也沒有爭吵或者怪責她，只是內心裡提不起熱情。

今年2月我突然接到了茵茵的電話，她回去老家半年又回到深圳。我們在一個咖啡廳見了面，她對我還是那麼癡情，分手以後她並沒有跟那個阿軍一起，實際上阿軍一直只是單相思，她希望我們重新開始。看著茵茵我的心都碎了，我才知道離開她之後我錯得有多遠，內心裡我是深深愛著她的。這次見面之後，我們以更大的熱情走到了一起，我真想不顧一切地去愛她。但我始終沒有勇氣告訴她我已經結婚，很快要做父親了。

這就是我悲慘的愛情故事，我越來越相信命運的說法。命運給你安排了這樣一條路，你擋都擋不祝今天我來講出這個故事，就是想說出一個結婚不到一年的男人，他內心真實的感受。等你把這個故事寫出來，我會拿給茵茵看，讓她來決定，還要不要跟我在一起。我應該怎樣和可以怎樣面對這個命運。（文徐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