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梅竹馬卻不能有緣的明啊
明比我大一歲,我們從小玩到大,感情很好,後來才知道這就叫做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記得我第一決定和他好是在我4歲的時候。我和明看電視裡的花樣滑冰表演,電視裡的漂亮女子翩翩飛舞的樣子讓我喜歡得不得了。我突然覺得院子裡有塊地方很像溜冰常就彈簧似地從板凳上跳起來跑了出去。毫不猶豫地跳進了那個"溜冰場"--那是明的爸爸挖的坑,長方形,蓄滿了雪白的灰漿,蓋房子用的。我跳進去才明白根本站不住,身體在粘稠的灰漿裡漸漸下陷。我"哇"地哭了起來。明在上面使勁拉我的手,拉不動,一著急,也"咚"地跳下來。幸好明的爸爸看見我們的壯舉趕快把我倆拽了上來。我驚魂未定繼續大哭,明就用他沾滿灰漿的小胖手拍著我的肩說:"別伯,別怕,有我呢。"那一刻心中全是明捨身救我的光輝形象,我暗暗對自己說:"明救我的命,我要和他更好。"
明是個內心靈秀的男孩子,有時小夥伴們一起瘋跑瘋鬧,他會突然停下來說:"平平你的小辮兒亂了。"然後就幫我重新紮好。他做的風箏總是飛得最高,他用泥巴捏的小動物神似形似。明還會把土豆或白薯切成特別蹦片兒貼在爐子外面,然後把散發著香噴噴味道的烤薯片分給我們吃。明喜歡看小人書,並且保存得非常好。明還是我們這群人中第一個學會騎自行車的人。
念小學時明特別喜歡畫畫,尤其喜歡畫身穿鎧甲手持兵器的古代戰士,那麼複雜的人物全部用鋼筆一氣呵成而不用鉛筆打草稿,我佩服得嘖嘖稱奇。明從不炫耀,一副虛懷若谷的樣子,他說:"你不會畫畫,可是你會唱歌。"嘿,我聽了飄飄然。有一次明的表弟來找他玩,看到明坐在我旁邊聽我唱歌他也高興地坐下來一起聽,聽了一會兒,他站起來說:"你幹嗎老唱一半就不唱了啊?"我有什麼辦法,沒有歌本,歌詞似懂非懂記不住,只好記住多少唱多少了。可是,明從來沒有說過像他表弟這樣的話。
小學四年級時我患了急性黃疸性肝炎,住在姥姥家休養了兩個月。明成了我的小老師,每天一放學就跑來給我補習功課,明的學習成績很好,他寫的作文還獲得過全國作文比賽一等獎呢。有一次明的媽媽來找他,我坐在窗戶下的炕上,聽見他媽媽說:"這病是傳染人的,非常厲害,你怎麼不聽話?"明小聲地說:"說話是不會傳染的,只有一起吃東西才會傳染,是消化道傳染,不是呼吸道傳染。"他用從我媽媽那裡聽來的專業用語辯解。他媽媽輕聲呵斥他:"你懂什麼,都傳染,我不是不許你來,可是不能老來。"不過,明是老來的,除了補習功課還陪我說話和我玩,大概童真的感情是可以戰勝病魔的,我的功課沒有落下,明也沒有被我傳染上肝炎。我一臉誠懇地對明說:"如果你得最最厲害的傳染病,別人都害怕,我也不怕,我一定陪你玩。"明嚇了一跳說:"我可不願意得最最厲害的傳染玻"
初二那年爸爸的朋友帶我們全家去遊樂園,明也去了,我們都是第一次見到過山車這個龐然大物,我激動地蹦著喊著要玩過山車。大家面面相覷,誰都沒玩過,看著上面的人頭朝下地翻來滾去都有些害怕,只有我一個人去爸爸當然不放心。這時明拉起我的手說:"平平我和你一起去。"我們倆手拉手坐進過山車,緊張又興奮地互相看著傻笑。有明在身邊,心裡踏實多了,還沒來得及害怕就翻完了。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已經清清楚楚地知道,明和我雖然青梅竹馬,但卻永遠不可能有再深一步的發展了,縱然絕望,卻並不影響我和明的情深意長,我們一如從前地要好。
等到我們上大學,因為住校不能經常見面了,就一直寫信。記得他有一封信寫道:"今天停電,不用上晚自習,同學們都出去玩了,只有我一個人在教室裡給你寫信。點著蠟燭,一陣風吹來,燭光忽明忽暗,映在牆上的我的影子忽長忽短,媽呀!好可怕啊,我得趕快走了。"明讀大四的時候,戀愛了,且是最苦的單戀,我成了他最信任的傾訴對象。用明的話說,"那個女孩子很有氣質,很奪目,也很有背景",這麼光鮮閃亮又複雜的女孩子我可不喜歡,我寫信勸他說以你這樣善良純正的心地是不宜追求這類女孩子的,文靜如水氣質如蘭的女孩才是最佳人選,像我這樣的最好了。可是。"情到深處人糊塗",明哪裡聽得進去我的勸告,他的信裡再沒有校園裡的趣聞軼事,再沒有了讀書心得觀後感,除了失意徘徊,就是傷心迷憫。明的一意孤行持續到大學畢業參加工作才偃旗息鼓,那個女孩子遠走深圳和明招呼也未打。明的憔悴把我心痛得咬牙切齒,如果不是生不逢時,哪就輪到她讓明歡喜讓明憂了!
當明長成一表人才的帥小伙,我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時,每次見面,我們更要感慨一番生不逢時。在那些身無牽掛的日子裡,我和明儼然就是-對熱戀情人,我們倆一起進城買材料學電腦學外語,手拉手一起爬香山,一起逛商場買衣服,一起去看電影,甚至一起對酒當歌。因為青梅竹馬,我們無話不說,共同分享彼此的喜怒哀樂;因為兩小無猜,我們相對時真實坦城放鬆自如。
工作三年的明尚未找到意中人,工作倒是比戀愛有聲有色得多,經常被評為機關甚至局級先進。我為明著急,明說:"還沒見到和你一樣好的女孩子,終身大事不能草率。"恨得我說:"你是不是在逼我獨身?"。
明這樣優秀的男孩當然不會令人失望,就在我準備把自己嫁掉時,明終於領來一個清秀可人純情大方的女孩子,兩個人濃情蜜意的樣子讓我可以放心地嫁人了。我說:"有你照顧明。我一百個放心,不過你能遇到明也是幸福無比的事,明善解人意,細緻體貼,忠誠淳樸,英俊瀟灑又擅長家務,進得廚房出得廳堂。"說得蘭花樣的女孩子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笑。
大概老天是要考驗我對明的這番誇獎,就在明淮備結婚的前兩個月,他的女友出了車禍傷及雙腿,醫生說可能會有後遺症。那段日子,明天天往醫院跑,守著受傷的女友。明用他堅定寬容的心呵護溫暖著女友,那份執著與溫柔先把我感動得一蹋糊塗,我淚水婆娑地說:"明,我沒看錯你,可惜我沒這個福分啊!"明說:"平平,你幫我為她選枚戒指吧。"我陪明一枚一枚枚地挑選試戴,最後選中一枚紅寶石戒指,我指著碎鑽鑲嵌的如血寶石,對明說:"明,這就是你那顆忠誠的心,就是砸碎了,每個碎粒都寫著忠誠。"老大有眼,明的女友完好無損地出了院,做了明美麗的新娘、
直到今天,我和明通起電話仍然熱線-般長談不止,娶我的那個男人在身旁急得又蹦又跳。來了客人,我還會捧著相冊說:"喏,這是明,和我青梅竹馬卻生未逢時。"
是啊,生而不能逢有緣是多麼無可奈何的事情。在全球提倡科學舉第一生產力優生優育造福社會的時候,我和明,青梅竹馬,也是枉然!因為:明,是我的表哥,他的爸爸是我的舅舅。我的姥姥就是他的奶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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