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火煮愛情

文火煮愛情

人們常常用烈火烹油來形容愛情的熾熱與猛烈，這一點也不錯，事實上相當多的男女情愛，火焰勢頭之高難以狀寫，從而成為許多當事人懷舊的主題。

烈火烹油，酣暢淋漓，自然是戀愛的一種風景，然而，不溫不火，不疾不徐，也是人類愛情的一景，並且從實踐的角度看，似乎後一種還顯得更有嚼味，被眼下更多的白領階層的「紳士淑女」所推崇。筆者同劇院的一位編劇，被全院同仁公認是「文火煮愛情」的典範，這位編劇的戀人是一位獨唱演員，知名度一般，但卻絕對漂亮，隨便朝那兒一站，春風楊柳一般的裊娜，很多男人忍不住為她要打架。當時，除了編劇之外，同時還有三位青年也在追求她，一名作曲家，一名打擊樂手，一名小提琴家，有人私下就對那編劇說，你看你看，那三位職業比你強多了，還常常去南方走穴，富得流油，你一個窮編劇，肯定輸給他仨。不想這編劇斯斯文文笑，卻不從這支追姑娘的隊伍中撤退，他說，他是真心真意喜歡她，他們仨有他們仨的追求資格與追求辦法，我呢，有我的追求資格與追求辦法，大家各搞各的，互不干擾。說起來也有意思，那女演員也是一副「文火煮愛情」的姿態，不燥不急，在四個小伙子的包圍中過日子，很長一段時間，大家不知道其芳心屬誰。漸漸地，先是作曲家打熬不住，溜了，又過了半年多，打擊樂手也走了，之後小提琴頑強與她廝磨了近兩年，也以撤退告終。好了，經過三年多征站，女歌唱家身邊只剩下編劇先生了，照理可以如火如荼地大「煮」愛情了，不想兩人不慌不忙，爐火悠悠，還是慢騰騰地談戀愛，又過了近三年，才完婚。劇院裡有人戲謔，說這小女子點的一爐文火，慢慢煮愛情，還真是一種閒適的風度呢。

以上這種煮法，主要發生在婚前，其愛情能「煮」多久，甚至今後會不會婚變，不得而知，那麼，許許多多婚齡很久的男士女士，有沒有「文火」出色，把愛情煮得愜意的人兒呢？有的，並且還真不少。筆者對面有一幢五十年代蓋的某大學教工宿舍，其中有一棟家屬樓，住有三十多對夫妻，婚齡都在四十年左右，被市教委婦聯評為「模範夫妻樓」，引得電視台都去採訪。據婦聯宣傳部的一位朱姓女士介紹，這三十多對鴛鴦都是該校漢語言文學專業中國古典文學系的教師，夫妻之間幾十年和睦相處。和睦到什麼程度？和睦到互相之間沒有紅過一次臉，沒有吵過一次嘴。我有些發笑，對朱女士說，人家背地裡的私生活，難道婦聯也那麼有把握，連有沒有紅過臉你們也有準確統計？朱女士解釋，那當然是形象的一種說法，但幾十年來，這些夫妻們確實彼此恩愛，連熟知治安內情的居委會幹部也挑不出他們的刺來，可見是不容易的，並且，不是一對兩對，而是整整一棟樓埃聊著聊著，我的眼前慢慢浮現這些終身教授古典文學的專家來，大約是中華古文化的那種恬雅文靜，多少也影響了他們的世俗生活吧，我忽然對朱女士冒了一句：「文火煮愛情」，她居然也有同感，俏皮地補了一句：「就像細細地燉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