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像在飛
他打電話來,「今天我會來接你下課,在門口等你。」
他總是這樣。我希望他出乎我意料的出現,也曾想像過無數次這樣的驚喜。然而他總是會先打電話。
我走出校門,看見他站在月光下。
"每次來接我,不會很累嗎?」
"不會吧。」
我輕輕的傻傻的笑,其實我是想他說,你快樂於是我快樂。但我知道他不會,他是那種不會甜言蜜語的人。我只是笑自己太傻,竟然會想得到他這樣的言語,竟然會對他這樣的回答微微失望。
"笑什麼?」
"沒什麼。」
我們靜靜走在路上,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他搭住我的肩,像所有的戀人一樣,像林一樣。但我卻想他拉我的手,因為小時侯我就一直想會有一個人牽我的手一直走,到天長地久,到天涯海角。然而沒有。以前林就喜歡搭我的肩,所以我認定林不是那個可以陪我走一輩子的人。
一年前,他終於還是走了,在大洋彼岸的那一頭。
綠燈在閃,我們停下腳步。我又傻傻的笑,我希望他會突然拉起我的手奔跑在正在啟動的所有的汽車面前,在終於到達街對面的時候氣喘吁吁的相對大笑。我在每次過馬路時都會這樣想,這樣傻笑。
"笑什麼?」
"沒什麼。」
"為什麼總是傻笑?」
"我感覺不快樂。」
"為什麼?」
"我不知道。」
"你不要這樣,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救命——,什麼事也沒發生,當我剛才什麼也沒說,好不好?」
"可你明明說你不快樂,我怎麼可以當什麼事也沒發生,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到底怎麼了?」
"救命藹—,真的沒什麼。」
於是我只能傻傻的笑,我不能對他作無理要求,我知道他對我真的很好,我知道我沒有理由不快樂。於是我只能傻傻的笑。
我躺在他懷裡。
"天上只有一顆星,你看見嗎?」
"天上不止有一顆星,只是你看不見。」
我又傻傻的笑,我是想他告訴我,天上只有一顆星,在我心的星空裡,那就是你。可我知道他不會說,所以我笑自己好傻。
自己真的好傻。
"笑什麼?」
"沒什麼。」
"在想什麼?」
"我在想假如這棵樹上所有的葉子都落下來,會不會把我們埋起來?」
"會嗎?」
"我小時侯在遙遠的北方,每到冬天的時候,我會讓小夥伴把我埋在雪地裡。那是我們冬天的一大樂趣。」
"......"
"我是不是很傻?」
"你胡思亂想時真的很傻,也很可愛。」
"你從不胡思亂想嗎?」
"我只想我能夠做到的事,生活是很現實的,不是嗎?」
"可是……」
可是什麼呢?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知道生活是現實的,但我寧願在還能做夢的時候做夢。追求虛無縹緲的浪漫是我的弱點,很多時候我會因為失望而莫名的傷感。但我依然相信感覺,想像在飛的時候最快樂。
生日那天,我一個人在酒吧喝酒,我知道他會打電話找我,也知道他不會像我希望的那樣到處找我。因為沒有把握找到我,他就不會去找,他只會等我去找他,這是他的習慣。但卻讓我感覺他根本不在乎我,也許我真的錯了。
第二天我真的去找他。
"昨天你去哪裡了?我打了很多電話給你,沒有人接。」
"我知道。」
"你去哪裡了?」
"我去酒吧喝酒。」
"為什麼?」
"我們分手吧。」
"為什麼?」
"你不瞭解我,我們不同,我的想像會飛,而你不會。」
"生活是現實的,愛情也是現實的。」
"我知道,但我不想要。」
"我很愛你。」
"我知道,也許不會有第二個人對我這麼好了。」
"那為什麼?」
"因為我不快樂。」
"離開我你會快樂嗎?」
"離開你也許我會更不快樂,但我相信感覺,總有一天我會離開你。我不可以浪費你的青春。」
"你這樣會讓自己孤獨一生的。」
"即使真的孤獨一生,我也不屈從現實。因為我的心跟著想像在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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