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第十二章 私奔兩天(一)
一個人在同一夜晚做的不同的夢境,放在一起觀察與思考,會給我們較強的啟示。如果是不同主題的夢境,則能夠觀察到夢者總的情緒與人格;如果是同一主題的夢境,則能夠看出夢者是如何被這一事物牽扯到複雜、矛盾的感情中的--同一夜晚圍繞一個主題出現諸多夢境,這本身便說明夢者對此事的陷入程度。
通常,同一夜晚之夢境的紀錄與獲得更難一見,所以我們這裡的個案便顯得極為珍貴了。總背景:
夢者為24歲姑娘,已有未婚夫,且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她一個人在外地生活,春節期間回家鄉,路上與一男青年(紀)偶然相識,竟一見鍾情。兩人決定避開眾人,“私奔”
兩天。那兩天,他們相處十分愉快,在各方面都很默契,有相識恨晚之感。但是,各自的情況又注定他們不可能成為夫妻。
第一個夜晚醒來,夢者回憶出3個夢;第二個夜晚,夢者回憶出4個夢。我們可以看到,7個夢圍繞著同一主題展開,但各有側重,展示了夢者精神世界的多層面。
夢境1:
我將同紀在寺廟裡舉行婚禮,有許多和尚在前台,我們請的很多客人都在後台。我和紀商量請誰來主持婚禮,我提議請趙本山,可以活躍氣氛。紀不同意,說“趙本山是你們娘家人”,婚禮時不許娘家人在場。我說,不對,趙本山是你們東北人。
喜酒在大教堂裡舉行,一排排餐桌,許多人在吃飯。我坐在第一排,看到陳道明和湯鎮宗進來了。紀說,我去同他們打招呼。從那時起,我便找不到紀了。
我到處找紀。我穿著黃色的禮服,下面套了條黑色的裙子,走路時不方便。我來到原單位辦公室,許多人圍在那裡。
曾經對我十分好的一位領導也在,此時並不熱情。我挑戰似地說:“我結婚了,你為什麼不祝賀我?”他很漠然地看了看我,說:“結婚也沒有什麼了不起。”
我終於找到了紀,但紀對我也很冷淡。他讓我到樓下車裡面等著。我很艱難地下樓去找車。
我先到了電梯間,按1樓的按鈕,電梯不動。有人告訴我,這就是1樓。可我明明知道自己是在3樓。我問一位小姐該如何到停車場,她指著一個窄門。我十分艱難地從門裡擠了過去,前面是一個大的垃圾場。我費力地提著裙子,穿過了停車場,每走一步都很難。
我找到了車。車裡坐了很多人,我坐不進去了。紀也在車裡,他仍然十分冷淡。
背景與分析:
寺廟在夢者的感覺中是特別嚴肅的地方,事實上她經常去那裡拜佛,尋求家庭安寧,保佑父母身體健康。在寺廟裡舉行婚禮,表達著夢者對家庭幸福、安康的嚮往,對婚姻神聖的肯定。夢者與紀結婚而不是與自己的男友結婚,正是夢者“私奔”第一天便感覺十分好的表現。至於誰來主持婚禮的情節,我們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僅視其為雜亂的鋪墊。
喜酒轉到了大教堂,我們可以看到夢者作為一名女孩子對婚姻是存有種種美好的嚮往的。陳道明等人的出現仍可忽略不計,在我的經驗中,越是那些表現情感衝突的夢境,其開始時便越多無關的細節。也許,潛意識想將我們從真正關心的主題上引開?
最關鍵的情節是紀的“失蹤”,夢者的潛意識清楚地告訴她:雖然這個男人很不錯,但他不屬於你。黃禮服下之所以還套一條黑裙子,是因為紀那天穿了一條黑褲子。原本十分喜愛夢者的領導的冷淡,既是對紀的否定,也是對婚姻的否定,表明了夢者矛盾的心態。紀的冷淡,更在提醒著夢者:這個男人不是你的。
夢者在電梯裡的困境,穿過窄門的艱難,以及垃圾場帶來的行路困擾,所有這一切,都表現著她與紀“走近”的艱難,與其結婚的不可能。
果然,當她真地找到車的時候,卻發現沒有自己的位置了,而紀仍是冷冰冰的樣子。
夢者在第一天的這第一個夢裡,以婚禮對紀表達出最熱烈的感情,同時也表現出對他們沒有婚姻前途的確認。這是熱戀開始時,自然要經歷的情感曲折。
夢境2:
我和紀在一起待了很久,我們做愛。紀要求與我和男友睡在一個房間裡。
男友回來了,我知道自己快與他結婚了。我向男友介紹紀,並說,今晚3人睡在一起。男友沒有說什麼。
我勸了紀很長時間,他才極不情願地同意自己睡到另一張床上,與我和男友睡的床隔一米左右。我確信自己一定露出了蛛絲馬跡,使男友懷疑我與紀的關係。
男友果然發現了秘密,詢問我,我不承認。
我睡著了。男友和紀聊天。我醒來時,男友對我的態度很怪異,我認為是紀向他暗示了我們的關係。男友很生氣地走了。
我沒有去找男友,只責怪紀做得不對。紀也不高興地走了。
男友和紀再次出現在床頭,各拿一張同樣大小的紅紙。男友持的紙上寫著“福”字,紀的紙上寫著“萬事如意”4個字。他們都堅持著要將自己的字貼到我的床頭,我在想該貼誰的。
紀說:“你們快結婚了,一定要貼我這張。”
背景與分析:
“私奔”第一天的熱戀中,紀曾對夢者提到3個人一起生活的問題。而此夢的開始,實質是對這種方式的否定。
夢者對男友有歉意,擔心他知道紀的存在。夢的中部實際上表現了這一擔心。
此夢的尾部意義最大:兩個男人爭著要貼自己拿來的紅紙,而夢者遲疑著貼誰的,她實際亡在對這兩個男人做著權衡。男友的“福”,婚姻、家庭的概念很強,而紀的“萬事如意”,更強調快樂、愛情。
紀說:“你們快結婚了,一定要貼我這張。”夢者此時清楚地知道她最終將與男友結婚,讓紀在夢中說出這句話實際上是意指將投入地與紀有一段情愛關係,而這並不會影響與男友的婚姻,以此讓自己的心理達到平衡與平安。
夢境3:
男友開著捷達車同我在街上,碰到了女友林。林正騎一輛自行車。
我讓林上車,還讓她把自行車放到車的後備箱裡。男友幫助林將自行車往後備箱裡放。捷達車變成了夏利車,夏利車沒有後備箱,自行車無論如何也放不進去。
林坐在車裡,同男友特別熱乎地談話,我很不高興。我讓林走,林戀戀不捨地走了。
我同男友回到家。家的樣子很模糊,不是一個確切的概念。我們做愛。男友為了紀的事與我爭吵起來,他堅持說,在他回來之前我與紀有過十分密切的交往。男友還說,他做愛的時候發現我與別人做過了。
背景與分析:
此夢最大的疑點是女友林的出現意味著什麼。通過訪問夢者得知,林是夢者學生時代的好友,夢者回家鄉的時候遇到過她。林成家多年,有了小孩,請假不上班。夢者當時很為林惋惜,這麼早就結婚了,否則可以做出些事情。至此,仍看不出林的出現意義所在,進一步訪談是針對林與夢者的關係的,夢者說,兩人從小便是好朋友,但總是爭東西,吵架,又很快和好。所爭無具體的物質,而只是爭考試名次,或爭被某位老師寵愛,等等。兩人都不認輸。
於是,林出現的意義便昭然若揭了:她在夢中與夢者爭奪男友的感情。因為與紀處於“私奔”狀態中,夢者對男友多少有一些歉疚,對他們的感情存著緊張的心情,故以林的出現給自己一個維護與男友愛情的機會,使得“私奔”能通過自己的良心“檢驗”。另一方面,夢者曾惋惜林的“早婚”,她在夢中的出現提示著夢者自己是否應該再遲些考慮婚姻,而這不能排除因結識紀的關係。
特別需要注意的是,夢者的男友開著一輛捷達車,而紀開著一輛夏利車。在這前半截夢中,紀便是被他的車代替出場的。在夢者的夢中情感世界,男友與紀便也是難以或缺其一地替換著出現。
畢竟因為還沒有結婚,所以“我與男友”回到的家是“很模糊”的。男友的責難與指控,正是夢者擔心“私奔”暴露之心情的流露。
經歷了前面兩個夢,我們已看不到此夢中有欲與紀“結婚”的影子了。人的思考不一定要在現實中成熟,也可以通過夢境來成熟。夢者對3人關係的感受,由此進入一個新階段。
夢境4:
我在射擊場瞄準人形靶紙射擊。突然,那靶紙變成了巨大的壁虎,眼睛瞪著我,向我衝了過來。
我嚇醒了。
背景與分析:
夢者喜歡射擊,常去靶場,射擊水平也高。射擊對她而言意味著主動、出擊、娛樂、快感。這便是她與紀所具有的關係。而壁虎是日常生活中極令夢者恐懼的動物,覺得它很醜,自然便意味著被動、被攻擊、災禍、驚恐、不幸。
靶紙變成壁虎,向夢者猛撲過來,即夢者一見鍾情的快樂艷遇變成了災禍。夢者的擔心在持續著。
夢境5:
我同男友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兩個舅媽進來了,肆無忌憚地東瞧西看,議論著這兒也不好,那兒也不對。她們站在床邊端詳了我和男友一番,說:“一般般。”
我很生氣,討厭她們,怒喝道:“滾出去!”但她們就是不走,還要求把男友的母親叫來。
男友的母親來了,兩個舅媽指著我對她說:“她不會開車,你們必須先讓她學會開車才能結婚。”
我更氣了,叫道:“關你們什麼事?!”
她們說:“不能這麼沒禮貌!”便走了。
背景與分析:
男友在夢者的家庭中受到所有人的歡迎。夢者對兩位舅媽一直不是很喜歡。
因為與紀相處的快樂與幸福,夢者不由自主地將他與男友對比,潛意識中的某些方面試圖否定男友。但是,畢竟他們有深厚的感情,這種否定的慾望受著壓抑。
夢者的潛意識安排自己不喜歡的兩個親戚來否定她與男友的關係,以削弱這種否定的力度,也表現著“檢查機制”的巨大作用。
夢中的夢者氣憤地責罵兩個舅媽,正是在維護自己與男友不可動搖的關係。
夢者早已考下車本,關於是否會開車的情節不過是因為白天與紀談論過開車問題,而此時在夢中簡單地借來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