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

一千零一夜

相遇是一種緣分，在與你一起走過的400日是我生命中最快樂的日子。今夜，是你離開我的第1001夜，分手後的日子很寂寞，很心痛，因為想你而更寂寞，更心痛。1001夜是一個終點，我想我該聽聽你的聲音，作為最後的紀念。

我輕輕地按動鍵盤，你的電話號碼對我而言，仍是那麼地熟悉，因為我從未忘記。我開始默默在心裡預習要說的話。我要說什麼呢，在問你一句"你好嗎"外，我還應該說些什麼呢？

電話響了一遍,

我忽然覺得好像身處我們剛相識的火車上，你是旅行團的兼職領隊。那七月的火車廂裡，悶和熱窒息著我們這幫出遠門的學生，你出其不意地出現在我身邊，用爽朗的笑聲驅散了我的不安。

凌晨三點，我強睜著眼看守行李，剛巧你正輪班看護，我們很自然地輕聲聊了起來，天南地北，只一夜，我們已成了推心置腹的好朋友。你說起你的第一個女朋友，她是你心中的女神，但你卻不可以留住她要出走的決心。

你說這次旅行是她夢寐以求的，你做這份兼職為的就是能積累多點經驗以能在途中照顧她。說起這些時，你眼神中流露出對她仍是又愛又痛。到現在我還記得你說過：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她，在你的心中，她就是一個永恆。也許正因如此，你從來就沒有去想要不愛她，我也始終不能夠替代她。

鈴聲響了第二遍，

我想起旅程到達天山時，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多了，當時很冷。我可能是你最後一個安排好的人，那晚你就睡在我旁邊，我為自己能到達天山而興奮不已，你叫我早點睡，因為明天還要騎馬上博格達峰。黑暗中你的雙眼是那麼地明亮，我忽然衝動地說："明天你不要走出我視線範圍內，好嗎？"你問為什麼，我說我會因為見不到你而覺得害怕的。

第二天，你果然和我一起上山，在馬不能走的險路上，你牽著我，我就緊緊地抓住你的手，好幾次我差點滑倒，好在有你有力的手支撐祝在沒有危險的路上，我們手拉手大步地往前走。那一段路，我只想一生一世這樣走下去。

下山時，馬伕們因為錢的問題和我們有了爭執，不讓我們回帳篷，氣氛變得很緊張。你要求代表我們留下來和他們談，卻不讓我陪著你。你還笑著說：這麼快就不捨得我，你會很吃虧的，女孩子要有點矜持的。臨走時我緊緊地抓住你的手，你拍拍我的頭，"你先回去，我一定會平安回去的。"回到帳篷後，我站在門前望著回來的路，忽然一陣陣的心慌，我真的很後悔沒有留在你身邊。

兩個小時後，你回來了，兩個小時，在我心裡彷彿就是兩年，二十年。看著你平安回來，我情不自禁哭了起來，你抱著我，輕輕地說："你知道嗎，剛才我是很害怕的，因為我看不見你。"在那一刻，我已經知道你就是我這一生要找的人。

鈴聲已經響起第三遍了，

你是不是不有事才不拿起電話聽呢？記得我第一次打電話給你時，你一直等第三聲響起才把電話拿起來，還強說是要我嘗一下你等我出現時的滋味。但當我趕過去看你時，發現你竟病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看著你昏昏沉沉地躺在膊上打吊針，醫生說藥力會令你大概要到晚上才醒來，他責怪我怎麼這麼遲才送病人來。而當時我已是自責得要命了，我怪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粗心，不懂得照顧你。

坐在你的膊邊看著你，眼淚在眼中打轉，但我不敢哭，生怕你醒來時看見我又在不爭氣地流眼淚。你醒了，對我笑了笑說："可能是旅遊時精力透支太多了才會病一場，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我該拿什麼來回報你的寬容呢？就讓我更深地愛你，好嗎？

電話伴著我的回憶響起了第四聲，我的心跳得越來越急，彷彿是當年在等著你對我說愛的終結。那些日子，你變得越來越煩燥，眉宇間總有驅不散的陰雲。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加上要準備考研，我們見面的機會少了許多，雖然我也察覺到你的不安，但粗心的我竟沒有去理會。

一個月後，在我考完試的第二天，你告訴我你以前的女朋友回來了，你和她重新交往已有一個多月了。全世界都已知道了，只是怕影響我考試才瞞著我。

"這一年多我和你在一起真的很開心，但從我再見她那一刻起，我知道我必須在你和她之間作一個選擇，但這選擇的答案早已經定了，我不能騙自已。是我辜負了你。對不起。"你轉過身，漸漸地消失在我視線內。

我的心好亂，無法相信昨天還在為我打氣的你竟如此決絕地要離開我，這太突然了，以後你真的要消失在我生活中嗎？深秋的夜晚月光如水，無力地沖洗我的無助，我呆呆地站在那裡，不知該何去何從。不知過了多久，淚水才慢慢地溢出眼眶，濕透了整個夜空。

不知不覺，鈴聲已響了五遍了，

你還沒有來接電話，我有點心急了，我曾是多麼想和你分享我回憶中的點點滴滴。在接到學校研究生院的入學通知書時，我第一想法就是要告訴你，雖然和你已經分手了，可能我們再見面會有些尷尬。我還是想去找你。

那時你正和她在宿舍裡，這是我唯一一次見到她，只是一眼，我就終於明白為什麼你會對她如此割捨不下。她好像在很早以前就認識我似的，向我笑了笑後在你耳邊說了些什麼就告辭了。你很驚訝地望著我，你的目光很陌生。我覺得我們之間已經有了一幅很厚的牆，我已不能從你的目光中洞悉你的心。一時間我不知道應說些什麼。

你問我："找我有什麼事嗎？""我剛接到通知書，我考上研究生了，我可以留在學校攻讀碩士了。""真的嗎？恭喜你！"" 謝謝！"然後，我們都不知再應該說些什麼。分手的這些日子以來藏在我心裡的千言萬語忽然變成一片空白，我望著你，你迴避著我的目光，我們就這樣相對無言，各自想著心事。

時間一點一點地溜走，我也一點一點地明白，我和你從來都是分立在兩條直線上的，這兩條線曾經有過相交點，但現在已經分得越來越開，再不會有相交的可能了。我和你已無可挽回。

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你宿舍的，那時已入夜了，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周圍霓虹閃爍，我想起我們在火車上的初識，天山的相互扶持，聖誕節的狂歡，在我生日時你送的玫瑰，星空下的誓言……太多太多無法揮去的往事在我心裡糾纏著。

那年春天的最後一場雪飄飄揚揚地下了起來，夾帶著雨點落在我的頭髮，眉梢，是你當日的吻嗎？怎麼會變得這麼冰冷，你怎麼會忍心我孤獨地站在街上傷心，是你無情還是我始終未能走進你的心；400個日夜對你而言究竟代表著什麼？是我自導自演的夢還是你為自己一時的衝動而不得不的付出嗎……

久違的淚水悄然滑落下來，電話那一頭仍在空響，我不再等了，放下了電話，大腦裡只剩一片空白。過去的一切的彷彿就發生在昨天，但回憶的天空都已佈滿了青苔。

三年了，我完成了學業，留在這個城市，儘管和你在同一片天空下，儘管仍有你的消息斷斷續續地傳來：你和她還是分了手，你的事業蒸蒸日上……我卻再沒有見過你。

窗外的城市漸漸靜了下來，遠遠一片的霓虹燈將睡夢中的城市裝點份外嬌媚，你現在在哪？是否也在欣賞這份美景，回想著生命中那些已埋進了青苔的回憶的人和事，我和你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