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夫俗子的愛情

凡夫俗子的愛情

單位裡有一個正在戀愛的女孩，男朋友在幾千里外的另一個城市工作，常常看到她的男朋友為她寄來包裹和匯款。包裹裡通常是女孩子愛吃的各種零食，偶爾會有時裝和皮鞋；有一次來看她，甚至為她買了一隻鉑金戒指和一個小巧玲瓏的傳呼機。看著她幸福的樣子，我不禁眼熱心跳。我只比她大四歲，但我回想自己的愛情，不由得感歎自己真是太老土了。

偶然與那個女孩談起這些，她大大方方地說：「現在是一個物質化的年代，男人不肯為你花錢，那他對你的愛一定是有問題。哪有一個男人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所愛得到她最喜歡的東西呢？」她這樣一說，我反倒愣住了。我一直以為自己的愛情是純潔無瑕、不沾絲毫物慾的，難道實質是丈夫不夠愛我？

我和丈夫是經人介紹認識的，足足戀愛了三年半才走進婚姻殿堂。當然他也曾送過我一些禮物，比如說一件手工編織的毛衣、一件真絲襯衣什麼的。那時我們相愛不足一年，感覺我們的感情還不很成熟，因此我很為他的禮物尷尬：不收，怕會傷他的自尊心；收下吧，一是父母不允許我輕易接受別人的禮物，二是我怕談不成將來會有理虧的感覺。所以我找了一個不很高明的辦法，每當他送我禮物的時候，我就會在時隔不久之後送他一件基本等價的禮物。這樣，沒有多久，我們彼此有了一些華麗而不實用的東西。再後來，我們的感情變得非常穩定了，我倒捨不得他花錢了，反覆告誡他不要亂花錢，要把錢存起來等結婚時用。於是丈夫被慣下了毛病，他早已在婚前就放棄了給我買禮物獻慇勤的習慣；在婚後更進一步吝嗇起來，常常指責我花錢大手大腳不會過日子。

另有一好友，夫婦二人都十分浪漫，每逢生日、結婚紀念日、聖誕節、情人節等等，都會有鮮花、美酒、蛋糕助興，出雙入對，男的有才華女的有美貌，人人都稱讚他們是天生地造的一對，他們彷彿是城市愛情流行之中的經典，完美無瑕，我好生羨慕他們。每逢這時，丈夫都會調侃我幾句：「你是不是後悔嫁錯人啦？」我說：「灰姑娘等來王子住進了宮殿，成為貴婦；我等來的卻是個流浪漢帶我住進了草房，讓我變成了一個蓬頭婦。」丈夫說：「你幸福嗎？」我回答：「基本上過得去吧！ 」「那灰姑娘幸福嗎？」「不知道。」我老老實實地說。「你看你，怎麼能用你現實的幸福去換那種看似華美的愛情呢？你太冒險了！丈夫大驚小怪地說。

我知道，今生今世，那種驚天動地的愛情、那種華服美食的愛情、那種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脫俗的愛情，永遠與我無關了。我瑟縮到一個凡夫俗子的愛情套子裡再也不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