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吻別

最後一次吻別

夜色朦朧，靜沉悶了周圍的一切。

月光慘淡，風吹落了幾片綠葉……

我們默然，突然我們心有靈犀的相互擁抱，狂吻了起來。

是怨，是恨，還是愛？淚如泉湧，交織在一起，匯成了心如刀絞的苦痛。

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吻別……

那還是高二，她叫麗。生著一副清純的面孔，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的神韻，眼睛水靈靈的，似一潭清泉。嘴巴很自然讓人想到小櫻桃，真是引無數情聖

竟折腰。她被公認為校花，不過麗的性格有點潑辣，還沒有人讓她的芳心。

我和麗一個班，在學校也小有名氣，因會寫幾首愛情小詩，被稱作「風流才子」。

彷彿我們倆是天生的死敵。上課討論問題，我們總是針鋒相對，爭論不休。尤其語文，

有時會成為我們倆的辯論賽。老師，同學戲稱我們「爭吵鴛鴦」。我們卻持反對觀點，她

稱我「錯誤紳士」，我稱她「謬論淑女」。唇槍舌劍，總分不出勝負。

不過課下見面，我總是很紳士的先向她打個招呼，雖然我對她有點煩。她也以淑女

的微笑回敬，雖然她對我有點厭。

課上我們又爭論了起來，關於生命的話題。她說平平淡淡是最真，我說挑戰極限，充滿激情活力，才是青春本色。

不知不覺，只剩下我們兩個了，我們還繼續著……，本來我們相距幾米，但隨著爭論

我們做在了一起。

我被她氣死了，說了句「好男不跟女鬥」

她笑著說「君子不和牛生氣」

我氣炸了，「我輕視你，藐視你，蔑視你，鄙視你，無視你。」一連說了兩遍。

她巾幗不讓鬚眉，「我氣火你，氣暴你，氣傻你，氣瘋你，氣死你」一連說了三遍。

我氣急了，鬼使神差的堵上了她的嘴——用我的嘴，我吻她了，我第一次吻一個女孩，

心砰砰跳。她來不及反應，羞紅了臉。我知道搞錯了，坐著一動不動，她也是，我們沉默了很久……

從此我們相戀了，

從此課堂上不見我們的爭論了，

從此同學們改稱我們「天配鴛鴦」了。

愛情來臨的時候是什麼也無法阻擋的。我們不顧同學議論，老師反對，熱戀了。我們總喜歡到學校外的一個小溪邊，每晚自修完，我們一起在那裡坐一刻鐘。那裡水波蕩漾，楊柳青青，花草芳香，真有點夢幻的感覺。

我們偎依在一起，談政治，談哲學，談生命，談愛情，談生活，無所不談。雖然有時觀點不同，我們都會保留意見。那彷彿是我們兩個人的世界，有時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柔情似水，不見以前的潑辣了。我對她愛的瘋狂。如果有人欺負她，我真的會不顧一切，即使是生命，也再所不惜。

那一刻是永恆的，生命的永恆，愛情的永恆。那是超越塵世的一刻，那是心與心碰撞的一刻，那是穿越時空的一刻，那一刻時間彷彿都停止了走動……

每當分開，我們總是以吻別的方式告別。這吻別曾經包含了我生命的全部價值，曾經讓我們山盟海誓，刻骨銘心。

同學都很羨慕我，我也覺得我很幸福。有時風言風語，也讓我們苦惱至極，互相抱怨對方。

有時我們爭吵起來，做在小溪邊誰也不理誰，但分開的時候，我們都忘不了吻別。那一刻我們心有靈犀，彷彿這是我們永遠的約定。

矛盾是有的，不過吵吵鬧鬧彷彿成了我們愛情的潤滑劑，我們彼此越發愛對方了。

我們的成績還是名列前矛，為此老師也沒有對我們過多指責，只是讓我們好自為之。我們彼此非常明白，都努力的學習著……

轉眼到了高三，我們的共同目標是考上大學，為此我們學的都很刻苦，互相激勵對方。我越來越感到她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

愛情平平淡淡的進行著。

寒假放學前一天，我們約好來到一個小餐館。她說今天她買單，她點東西，我就依她。她要了27個水餃，分兩盤一個13，一個14，並要了兩杯啤酒，17根炸土豆條。她神神秘秘的，弄得我莫名其妙。

她說：「我吃13個水餃，喝一杯啤酒，你吃14個水餃，喝一杯啤酒，我們共同吃17根炸土豆條。」

「為什麼？」我禁不住問。

她接著說：「13代表『一生』，14代表『一世』，17代表『一起』，酒代表『走』，合起來 是……」

「一生一世一起走」我搶著說，她點了點頭。

我們相互看著，沉默了許久。那是最令我回味的一餐飯，我們整整吃了兩個小時。分離的時候，我們吻了很久很久……

寒假回來，一切又轉入了緊張的複習，就是在這萬急的時候，我們也忘不了到那個充滿詩意的小溪邊坐一刻鐘，然後依依不捨的吻別。

我們描述著美好的未來。

我落榜了，這使我跌入了無底深淵。

老師，同學都為我感到惋惜。

這是老天跟我開了個天大的玩笑，在考試中，我意外的患了重感冒，一邊滴水，一邊考試，影響了發揮……

家裡也感到很無奈，讓我去打工。我知道家裡已付不起我再復課的學費了，何況弟弟還在上高二。我不想再連累家裡，畢竟父母操勞了一輩子。

她考上了，但她哭了，她說：「復課吧，我等你……」

我對她說去打工，就離開了。

她每天都給我打電話，我一直都在逃避，一聽到她的聲音，我便掛斷電話。我覺得我沒有資格愛她了，雖然離開她是多麼的痛苦。我內心承受雙重痛苦，在艱難的熬著。

一天她突然來我家找我。我很想見她，但又怕見到她。

她說我變了，我說沒有。這一次分離時，吻別是苦澀的。

愛情迷茫了……

一個月過去了，我實在控制不住自己，就到了她家。

我們又開心的談了起來，又回到了往日的幸福。但分開後，又覺得未來多麼渺茫。

我一直在矛盾中掙扎著，煎熬著，這畢竟是我付出靈魂的愛。

明天她就要上大學了，我們約好在老地方——曾經熱戀的小溪見面。

相見時，淚眼朦朧。我說：「我決定打工，未來比較黯淡，你去好好上大學，不要在乎我了……」

她說：「不，不，不……」

沉默，沉默，沉默……

這是最後一次吻別……

我鬆開手，強忍著痛苦離開了她。

明天她就要踏上北去求學的列車，

而我要步入南下打工的行列。